被我抱怨了13年的老公驟然離世,我才懂得天塌了有多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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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離開297天了,他的衣服、鞋子、書、文件、剃鬚刀、煙灰缸、鋼筆……有的隨着葬禮一起燒掉了,有的我鎖進了箱子,放在儲藏室的角落。

我以為看不見,摸不着他的痕跡,我就能走出來。

被我抱怨了13年的老公驟然離世,我才懂得天塌了有多痛?

可最怕一個人待着。今天孩子們上學之後,外面下着雨,天沉得跟要塌下來似的,一半是塵土,一半是水珠。

我站在窗口朦朦朧朧看着窗外,回憶又像火車一樣,轟隆隆駛入我的心裡,我情不自禁,放聲大哭。

02

他走得很突然,在出差回來的路上,心臟驟停,司機在前面開了一路都沒發覺,到了我們樓下的地下車庫時,還以為他只是睡着了,又等了會兒,才覺得不對勁兒。

送到醫院的時候,手腳都已經冰涼了。

等我趕到醫院時,被帶到一個空空的小房間,白布掀開,他躺在那裡,就是平日裡睡着了的樣子。

我摸着他的臉和額頭,拼命地哭喊:「你醒醒,你醒醒,你別嚇唬我,等下妞妞和虎子就放學了……」

我已經記不太清楚當時的混亂,只記得被幾個人抬着,架着,扯着離開,轉頭我看到走道上有個上年紀的醫生,頭髮花白。

我用盡全力撲過去,一面磕頭,一面哭喊:「醫生,我求求你,求求你救救他,他才43歲,他還年輕,我們孩子都初中還沒有畢業,我不想讓他死,我求求你……」

03

即使見慣了生死,醫生也不禁動容。女醫生使勁想把我抱起來,但我執意跪在地上,最後她索性蹲下,使勁握着我的手說:

「聽阿姨一句話,逝者已逝,可你得好好的,好好的把孩子看好了,把他的後半輩子都活出來啊!」

「我不行,我真的不行,沒有他,我們該怎麼辦?」生平第一次,我那麼用盡全力地想他,我那麼確認無比的想他,老天爺,如果有可能,我寧願把我剩下的命勻給他一半。

我趴在醫院的地上,放聲大哭,我甚至感到地上的灰塵嵌進皮膚,而我一直是一個有潔癖的人,平日裡,他回家都得第一時間換衣服。

這一切太太太突然了,43歲的生日過了還沒幾個月,我們在一起21年,我曾半開玩笑地打趣他:「男人40一朵花,看看你腰杆挺直,沒肚腩,職位高,走到哪裡,都會被生撲吧?」

他每次都說:「老婆,我都快累死了,哪有那些心思啊。」我總覺得這是他的託詞,沒想到,一語成讖,一語成讖啊!

04

他的追悼會,規模非常大,市委書記弔唁,市長主持,並給他披上了黨旗。

是他把那個瀕臨破產,負債纍纍的小廠做到現在上上下下,將近上萬的員工,全市的納稅大戶,現在他走了,這一攤子,也沒有人能拾得起。

我知道他一直是個堅強且體面的人,我哭我難過,但我一直咬着牙,讓自己不以爛泥的姿態倒下,那一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樣子。

那些天來了很多很多的人,大多數我都不認識,他們一一排着隊,走過來跟我握手,很多人眼圈也是紅的。

直到告別儀式結束,來賓退場,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要把遺體推去火化,我才淚如磅礴,婆婆走過來,我和婆婆,還有孩子們抱在一起,相互支持,才勉強不再倒下。

05

老年喪子,中年喪夫,少年喪父,我們的悲傷是相通的。

追悼會過去之後,對於其他人來說,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這個人了,繼續生活。而對於我來說,我有多疼,我有多難,我有多悲悚。

可是孩子們還這么小,已經沒了爸爸,不能再沒有媽媽,這個家的砥柱,從他變成了我!

我只能強打精神,努力適應着沒有他的生活。

我真的太后知後覺了,其實他走之前,是有徵兆的。

我還記得,就在他離開不久前的一個晚上,那天他回來得很早,一直躺在沙發上,讓他洗碗,也不動。他用特別疲勞的嗓子說:「媳婦,我干不動了,不想幹了,真的太累了。」

可是當時只覺得男人真的是又會偷懶,又脆弱,還會裝,家裡的事兒,什麼都不沾手,還天天喊累,我還搶白他說:「你能不幹了,我看累死你,都不嫌多。」

06

他生前最後一條消息,是他臨走前一個小時,給我發了一個微信定位,就在出差回來的那條高速路。

而我當時看到了,卻什麼也沒回,因為他從來都定不住,多少次臨時到了市里,又被人拉走了。或者又回了廠子,準備好了飯菜,大多都浪費了,我早就不抱希望了……

可如今,多少次,我都懊惱無比地想,如果那個時候,我給他打個電話過去,是不是就能改變這個事實………

可是我沒有,我也不可能打過去,這幾年我們之間的關係,越來越差,越來越疏遠,連冷戰都不戰,漸漸,漸漸,形同陌路。

07

現在回想起來,我們的人生裂痕,大概是從我懷老大開始,他的工作開始越來越忙,天天加班。

懷孕後,我反應很大,吃什麼吐什麼,公婆很重視,公公跟單位的熟人打了招呼,給我調了一個形同虛設的崗位,我基本天天在家養胎,吃吃喝喝,逛逛玩玩。

而與此同時,他的工作開始騰飛,越來越忙,越來越得到領導的重視,不是天天加班,就是應酬,每天回家,要麼累得睜不開眼睛,要麼是酒氣熏天,神志不清。

我天天無聊到發慌,身體也不舒服,一整天一整天看不到他,就開始胡思亂想,懷疑他是不是出軌了,懷疑他是不是不愛我了。

我跟他吵架,偷偷查他手機,一無所獲,沒有任何蛛絲馬跡,他沒有出軌,就是在拼命工作,但我就是不踏實。

08

他的付出確實有了收穫,後來市里把一個快要倒閉的化工廠給他,並給了投資和資源,讓他出任總經理,引領改革,創新開發。

這一下,他更忙了,忙得完全看不到人影,我找他,都得先跟秘書說。他投入所有的心血和精力,一點一點把廠子帶向正軌。

我還記得,第一年廠子轉虧為盈的時候,他特別興奮,跟一個小男生一樣給我說:「老婆,我等這一天真的是好久了,你看,我能行!快,快,快誇誇我!」

可這誇讚的代價是,這裡根本不是他的家,而是旅館,甚至他都不是一個長租客房,不知道哪天,哪個點兒能回來。

回家女兒根本不認識他,他想要抱女兒,女兒就哇哇大哭。

但比起女人,男人真的更需要有社會價值的助攻。那段時間,他雖然忙得腳不沾地,但整個人都是發着光的。

那時候,我還年輕,還有勁兒,那時候,我真的是為他高興,覺得自己嫁了一個這麼能幹的老公,我開心,家裡我就多承擔一點。

可,如果我知道,這份光榮要以生命為代價,我死也不能由着他啊!我有時候真的不懂,人這輩子究竟拼的是什麼,他忙得顧不上家人,更顧不上自己,賠上性命都要去的所謂事業,真的值得嗎?

09

時間就像是一個沙漏,越漏越多。

生老二的時候,他在青海出差,趕上雷雨,飛機停飛回不來。回來的時候,孩子連澡都洗好了,包在小布包里,睡着了。

他看兩眼孩子,摸摸我的頭,還沒說兩句,就被電話打斷了。

這些年,孩子生病、幼兒園、上學到買房子,裝修、搬家……所有都是我一個人!曾經兒子班上剛剛轉過來的家長問:「你離婚了嗎?怎麼永遠都是你一個人?」

旁邊有別的家長馬上說:「人家老公是老總,公司馬上上市了,厲害着呢,你別胡說。」

我呢,我能怎麼說?而我只能苦笑,網上說的「喪偶式婚姻」就是我,天呢,又是一語成讖!

10

我們吵過,打過,開家庭會議,讓公婆爸媽都來評論過,他每次都說,我努力多抽時間來家裡陪孩子和你。

隨着公司越來越大,他努力地少出差,晚上儘量回家睡。可那麼大的公司在那兒擺着,怎麼做事情都只多不少!

早上匆匆兩句話,還沒說完,就走了,晚上雖然回來,永遠都不知道幾點,跟他說話,永遠是人在心不在,聽不到的狀態。

甚至,說句厚臉皮子的話,我們倆經常是大半年,都沒有一次夫妻生活,他只會一句話,就是累,太累了。

我知道他很累,我替不了他,可是,我們的婚姻越來越像一個空殼,也許像他這種人,根本就不應該結婚生孩子。

11

錢,我們從來不缺,可兩個孩子,吃喝拉撒,學習,心理,同學交往各種問題,錢並不是萬能的。

有一次兒子半夜發燒嘔吐,正趕上大雨,公婆身體不好,我不想打擾,女兒自己在家說害怕,他在應酬,一直沒人接,我給他司機打電話,在地下車庫裡,一直聯繫不上。

我抱着兒子,領着女兒去醫院,醫院不好停車,我停得很遠,下車的時候雖然打着傘,有風有雨還是都淋濕了。

等他回過電話的時候,我們娘仨兒,都全身濕噠噠地在醫院打點滴,我抱着兒子,女兒就趴在旁邊地上睡着,我狼狽至極,全是絕望,我恨透了這個人不在心也不在的男人!這真的不是婚姻應該有的樣子。

12

日子就這樣過了好幾年,孩子們都長大了,而我對他的怨恨越來越深。而他,別看他在公司雷厲風行,在家裡,卻是個棉褲腰的嘴,從來都說不清楚,只知道躲或者不說話,讓我吵架都找不到人,發微信不回,電話不接。

有時候他應酬回來,喝醉了睡過去,我會在他旁邊,偷偷地掐他的手背,用指甲捏一點點的皮,掐出血絲。

他喝多了麻木沒知覺,早上醒來的時候才會感到手背絲絲拉拉的疼,然後一邊看着手背上點點血跡,一邊很疑惑地問我這是怎麼回事,我便裝作不知道,但心裡卻有一陣陣報復的快感。

我承認,我當時都有一點不正常了,在這段永遠都沒回應的關係里,我就像溺水的人,無助絕望。

武志紅說的那句「無回應之地,即是絕境」,深深說進了我的心裡。

13

以前,我曾恨恨地想過,這個家,就算哪天他死了,也沒什麼差別,日子照樣。

可他真的走了,我才發現,無論他在還是不在,這都是他的家,處處都有他的影子。

廚房的淨水機壞了,以前都是他買濾芯,他換。如今,我看着那些彎彎繞繞的管子,只剩下頭大。

冬天到了,要交取暖費了,我才發現,我根本不知道要在哪裡交,這些年,都是從他的賬戶直接划走。

車亮了故障燈,我記得他說過要按一下哪裡就好,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,那個鍵在哪裡,要送去哪修,我也不知道那些紙張和合同在哪裡……

他走了的第二個月,突然有天有人敲門來給我們安紗窗。我是翻了他的手機才知道,幾個月之前,我提過一嘴,紗窗要換換了,他一直記得,安排人來換,聊天記錄說了一半就斷了,可能又去忙別的了……

14

原來,原來,他為這個家做過那麼那麼多的事情,可我都沒看到,我只看到,他做不到,他缺席的那些部分,然後心心念念,全是埋怨。

我們在一起太久太久了,以至於我都快忘了,當年我們也有過甜蜜的時光。

我們是相親認識的,那年我22歲,正在上大二,本來我根本不想去相親,這麼老土的事兒,是媽媽和舅媽非逼着我去,可第一次看到他,我就愛上了他。

他比我高一頭,下頜線稜角分明,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,比起學校那些男生,男人味十足。而他,看我的時候,眼睛裡面有星星。

我上學,他上班,一直兩地。我們不能天天日日在一起,但每一次見面,都濃得化不開。他會在周末開車來學校看我,我們一起吃食堂,逛街,在圖書館前面的大草坪上依偎着說話,直到天黑了,就躺下來牽着手看星星。

那時候,我們的人生真的是一帆風順啊。因為從一開始,我們的戀愛是衝着結婚去的,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,雙方家庭也都合適。

15

我沒有經歷過找工作的難,也從來沒感受過外面世界的冰雪冷風,畢業回老家,爸爸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工作,公婆已經買好了房子,只等着按照我的品味去裝修了。

找了個金龜婿,一畢業,工作有了,房子有了,高大帥氣的老公也有了,身邊的朋友們都羨慕我。

我也覺得自己很幸福,感覺全世界都是粉紅泡泡,自己簡直就是愛情小說里的女主角。

剛結婚那幾年,他雖然能幹,但畢竟年輕,職位不重要,所以不怎麼加班。只要是周末,或者趕上任何一個假期,我們就會計劃旅行,或近或遠,說走就走,瀟灑之極。

現在想起這些,雖遙遠但還是很美好,世事無常,那個時候的我,無論如何也想不到,這就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了。

16

我又點開了那個熟悉的頭像,開始打字:「老公,孩子現在的數學好難啊,我連看都看不懂,沒你在,我搞不定。」

「家裡的暖氣費我終於交上了,原來不用提了現金去銀行,手機上下載一個APP就可以,我好蠢啊。」

「天冷了,我安排爸媽去三亞旅遊了,就住在勇哥的房子裡,勇哥說,你的爸媽,想住多久就多久。」

「老公,女兒昨晚不知道怎麼翻出一個舊手機,裡面有段視頻,你喝多了在沙發上打呼嚕。

只有十秒,我一遍又一遍地點擊播放,我多想,你還能在我身邊打着呼嚕啊,你睡覺可真沉啊……」

我當然知道,無論我說什麼,這個熟悉的頭像,再也不會給我任何任何的回覆了,可我還是想說,想說。

17

在過去的很多年裡,我早就知道,我們的婚姻有問題,我對他有很多的抱怨,也有很多委屈,我總以為,日子長着呢,有什麼明天再說,但我拖着捱着……沒想到,再也沒有明天了。

今天,我寫下自己的故事,想給每一個看到的中年女人說一句:

「你眼中那個討厭到一無是處,永遠不在線的男人,其實也不一定那麼壞。只不過在人生中,眼睛長在自己身上,我們只能看到自己的痛,卻很難看到對方的付出。

可千年修得共枕眠,兩個人一輩子不容易。無論男人,還是女人,都應該懂得珍惜自己,珍惜現在。」

評論列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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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1-12 14:01:09

情感機構有專業的老師指導,我就在老師的指導下走出了感情的誤區,真的很不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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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26 20:10:31

老師,可以諮詢下嗎?

頭像
2023-07-14 13:07:47

如果發信息,對方就是不回復,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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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6-24 09:06:59

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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