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歲花季少女服下百草枯後病情急轉惡化！

百草枯這東西有多毒呢？

中毒者洗胃時，醫護人員都要有額外防護和通風，避免過多吸入混有毒物的飛沫，或者沾染毒物。

就沾染的那點兒量，就已經足以對健康造成危害了，更別說喝。

我判斷這孩子活不下來，高關注度無非是能多點兒捐款，多撐幾天，多遭幾天罪，越往後生命越沒質量。

首先，她喝的不是假藥，已經從血液和尿液中檢測到百草枯成分了。

其次，雖然送醫路上僅用了半小時，但是從她喝藥，到告訴同學，到同學告訴老師，再到開始往醫院送，這期間時間不短，服用量又不低，看着至少有三分之一瓶以上了，百草枯本來就極易吸收，又容易在肺細胞內富集，一旦進入細胞，你就是把血液里的毒物清乾淨，都沒用。

目前最頂級的治療方法，是ECMO+肺移植。

ECMO可以用人工設備代替一部分肺的功能，新冠肺炎搶救危重病人就用的這個技術，幫病人拖時間，拖到人體戰勝病毒，肺功能恢復，能拖過去，就能康復。

而治療百草枯中毒，是沒可能等肺恢復的，肺功能只會越來越差，用ECMO拖到肺把毒物富集得差不多了，進行肺移植，用新肺替代舊肺。

如果體內還殘存百草枯，剩餘的毒素甚至還可能讓移植來的肺再報廢掉，還要再次移植。

自然，折騰完這一次，預後也不會太好，喪失勞動能力是肯定的了，只是保個命罷了。

有朋友看到瓶子上寫的是敵草快，指出了百草枯和敵草快的區別。

但是，你要明白，農藥的購買者是誰，是農民，而農民恰恰是中國人口中文化程度較低的那群人。

生活的辛勞早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，他們只會算也只能算最經濟的帳。

百草枯便宜，敵草快貴，百草枯效果卻比敵草快好。

現在百草枯不讓賣了，廠商只能生產敵草快，憑什麼把這個成本轉嫁給農民？

合法合規的農藥廠家，也許可以想辦法控制成本，縮減利潤，讓最終產品價格稍漲一點兒。

黑心廠家，我就直接掛羊頭賣狗肉得了。

現在兩瓶藥擺在農民面前，標籤上都寫的「敵草快」，一瓶裝的是真的敵草快，一瓶裝的其實還是百草枯或者混了百草枯的敵草快，後者更便宜，買回去一用，效果更好。

請問，農民買什麼，哪個廠商能活下去？

作為曾經在農村生活過的人，我都親眼見過賣農藥的買了一堆瓶子，自己用不明粉末勾兌農藥。

你想買什麼我就給你兌什麼，然後給你貼個標籤就行了。

什麼成分？什麼濃度？

管用就行！

農民們還就認這家呢，都豎起大拇指說管用。

以下是購買時的常見對話。

老闆：這把要點兒啥。

農民：今年想種點兒韭菜，怕生蛆。

老闆：用這個藥，後面拿出一瓶。

農民：管用不？

老闆：噴一回，管一夏天。

農民：怎麼用這個。

老闆：一韋羅（一種蘇聯留下的小水桶）里加半瓶，然後噴就行了。（此處有肢體動作，比劃着怎麼兌，怎麼噴）

農民：多錢一瓶

老闆：給3塊吧。

農民只關心價格、效果、使用方法，老闆也非常迎合這種需求，很接地氣，你和農民說稀釋比例？多少倍稀釋，多少毫升多少升的，人家不懂，所以老闆直接說農民最常見到的具體東西。

瓶子上的標籤糊弄不了閻王爺，如果能，趕緊換成礦泉水標籤，然後就能出院了。

更何況醫生都化驗出百草枯了，一堆人還拿着個瓶子照片裝大明白。

可憐農民三分鐘，要為一群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，承擔更高的農藥成本。

有朋友反覆提到2018年的一個案例，殺魚弟，那個例子很幸運，甚至沒太多後遺症。

不過和女孩這個完全沒有可比性。

第一，殺魚弟喝的是稀釋過的，百草枯+水+冰紅茶。

第二，殺魚弟是飽腹狀態下服毒的，據說是剛吃完一碗炒麵和5個雞蛋（真是能吃，比我能吃多了，讓我吃5個雞蛋就飽了，他還能再干一碗炒麵）。

第三，送醫及時，據說服毒十幾分鐘就送醫了。

稀釋意味着濃度低，吸收慢。

飽腹意味着毒素和胃黏膜接觸面積小，吸收慢。

送醫及時意味着吸收時間短，吸收量少。

核心還是吸收劑量低，可能男孩身體底子也好，醫院救治及時，結果很理想。

這個女孩呢，上來就幹了40ml的原液，沒稀釋。

緊接着路上就花了半小時，實際服毒時間更長，給同學發信息後，父母才發現的。

能把百草枯喝下去，其實求死意志真的挺堅決了。

百草枯本身無色無味，為了防止誤食或者投毒，故意加了染色劑、臭味劑、催吐劑、苦味劑，色香味360度無死角打擊你的食慾。

讓我們腦補下：

廉價的灰色瓶子裡裝着墨綠色液體，食慾-10。

靠近至50厘米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，食慾-100。

鼓起勇氣舔了一下，苦得你縮舌頭，食慾-50。

猛灌一口下去，不一會兒，催吐劑發揮作用，嘔吐欲+1000。

殺魚弟為什麼要兌水和冰紅茶，因為真的很難喝啊。

這女孩能幹下去這麼一大口，真的夠堅決。

農村還有一種自殺方法，買一瓶白酒，先把自己灌半醉，然後干一瓶農藥，再幹完剩下的酒。

酒會麻痹神經，又可以促進血液循環，加速毒物吸收。

就算家人發現了，一身酒氣，也不一定能發現服毒，很快就涼涼了。

珍惜生命吧，想自殺的人，你連死都不怕了，還怕活着嗎？

假期接近尾聲，相信大家最近都有看到一個貫穿假期始終的新聞：河南13歲女孩喝下農藥百草枯，生命垂危。

事情最早由河南本地媒體報道，女孩1號當天因與同學發生不愉快，一時想不開喝了百草枯，在當地醫院洗胃之後，轉院至鄭州進行搶救。

因為情況緊急，當地警方配合開路，爭分奪秒把趕路時間從一個半小時縮短到半小時。

趕路過程十分驚險，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，大家都是卯足了勁。

最終，女孩成功住院治療，但後續情況卻不容樂觀...

家屬告訴記者，女孩喝了農藥後拍照片發給同學，說「我喝農藥了」，然後同學趕緊告訴老師，老師立即告訴了女孩父母。

父母剛知道的時候，一時間打擊過大，都已經嚇癱了。女孩的父親在鏡頭前也沒能控制住情緒，當場哭了出來。突如其來的意外已經把這個家庭擊垮。

女孩本身的情況同樣讓人揪心，她的小姨在鏡頭前說，孩子洗胃洗出來全是黑色，如果農藥已經腐蝕肺部和腎臟，基本沒法救回來。

誤服百草枯不會立刻死亡，但是多臟器功能會開始衰竭，肺部逐步纖維化，過程十分痛苦。雖然經過緊急搶救，看起來似乎會恢復「正常」，但器官受損是不可逆轉的。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，給你時間後悔，但不會給你時間活着。百草枯會在體內慢慢摧殘身體，痛苦至死。在事件剛曝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網友表示情況悲觀，基本救不活。

也有人分享了自己身邊的例子，只是含着一小口，沒有真正吞下去，都足以讓器官慢慢衰竭，最終死亡。

而根據媒體報道，女孩喝了兩口，預估足足有40毫升。這樣看來，似乎悲劇的發生已經沒法避免了...在報道引發廣泛關注後，河南衛健委已經協調權威醫學專家對女孩進行會診，希望能救回女孩。專家表示，女孩的血液和尿液里檢測到了百草枯的成分，不過，在第二次復檢的時候，發現她的各個臟器功能損傷不是太嚴重，精神狀態還可以。

幾天的搶救和專家樂觀的態度給了女孩家屬信心，一直跟蹤報道此事的節目組也採訪了之前的一些存活例子。受訪者表示，自己的老丈人2年前喝過百草枯，第三天的時候食道口腔就已經全爛了，後來在安徽治療，情況慢慢緩解，人也活了下來。

也有受訪者是妻子喝了百草枯，在齊魯醫院住院21天治好，現在基本和平常人一樣了。

有人質疑這些事例的真實程度，也有人覺得這一切似乎都預示着，13歲河南女孩還有存活可能。但昨天開始，女孩身體情況開始急劇惡化。家屬表示，前三天腎各方面還正常，第四天開始發作，肺部情況一個小時一變。現在看來，女孩命運可能已經凶多吉少。

有網友這樣比喻：讓纖維化的肺部恢復正常，類似於讓煮熟的肉變回去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

和父親大吵一架後，「殺魚弟」孟凡森感到絕望，在屋後倉庫喝下40毫升農藥，倒下了。

這是一起轟動全國的自殺事件，發生於今年7月底的一個黃昏。17歲的少年一氣之下，服下高致命性的「農藥之王」百草枯。

百草枯，這種毀譽參半的除草劑在中國已經度過了15年，它每年約有10噸灑在了5億畝大地上，還有一些，灑在了自殺者的喉嚨里。由於它的烈性，很多本應該是自殺未遂的人，因無法搶救而死去。

2018年8月27日，「殺魚弟」孟凡森通過各項檢查，正式出院

「殺魚弟」是幸運的。服藥前吃的那碗加了五顆雞蛋的炒麵救了他，稀釋百草枯的冰紅茶救了他，騎着電動車馬上把他送到醫院的父親更是救了他。在山東大學齊魯醫院裡度過了28天後，孟凡森出院了。

大概40% 的人沒有交上這樣的好運。在齊魯醫院，這間中國最頂尖的百草枯中毒治療機構，百草枯依舊統攝這些人的命運。他們安靜地躺着，肺、肝、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竭，然後死去。醫者別無他法。

百草枯中毒患者的故事都是相似的。孟凡森那間病房的9號床，來自山東棲霞的女士和丈夫吵架，丈夫喝了老鼠藥，她馬上騎電動車走了兩里地，買了百草枯，回家仰頭喝了一整瓶。兩公里外的山東省立醫院，被推進 ICU 的少女，是因為被父母說了幾句，直接出門去農資店買了藥。

喝下百草枯的人，大多是農民。男人會這樣做，女人也會這樣做。山東平原的農民這樣做，武陵山區的農民也這樣做。這樣的事情每年會發生上萬次，大多集中在夏秋時節。

今年8月，暑氣正盛。從山東、新疆、江蘇、河南趕來的自殺者和家屬都窩在齊魯醫院的病房裡，大家皆面容黧黑，趿着拖鞋。病人躺着打手機麻將，「七筒」、「六條」的聲音脆脆地傳出來。家屬們蜷在輸液用的椅子裡，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交談，「你們那裡種棉花還是大豆？」

他們的主治醫生、中國最頂尖的百草枯中毒治療專家、山東大學齊魯醫院的菅向東說，所有的除草劑里，百草枯銷售量是最大的，使用面是最廣的，也是救起來最難的，受害者是最多的。

如果你旋開瓶子，會看到這種難看的墨綠色液體，聞到它因為加了臭味劑而散發出的怪味，要是真的喝了，裡面的催吐劑會作用於你的中樞神經，讓你嘔吐。可是人們為什麼還是喝進嘴裡、咽了下去呢？

每一起自殺事件的情節都不同，但一個特質是相同的——相當多是因為非常小的糾紛和吵嘴導致的悲劇。

百草枯，這種由吡啶、金屬鈉、硫酸二甲酯反應而成的除草劑，其高致命性主要在於它會使肺纖維化，從而導致人急性呼吸衰竭。

王海石接診過的病人里，真正知道百草枯有多大毒性的患者少之又少。而真心求死的人，更是百分之一的人都不到。

8月8日下午，在山東省立醫院急診科的辦公室里，王海石找出數十張百草枯中毒者的胸部 CT 和 X 線胸片，與正常人的對比着給《人物》記者看。

差別是明顯的。正常人的肺甚至可以說是美的。它大部分都是黑色，唯一白色的是氣管，它們規律、通透、枝枝蔓蔓，從中間發散開來，像樹的枝丫。而百草枯中毒者的肺，情況大多一致，是大片霧茫茫的白色陰影，像覆滿了蜘蛛網，輪廓、枝條皆模糊不清。

王海石說，一旦肺纖維化過多，人就會喘不動氣。所以在百草枯死者臨終時，你會看到，即使醫生給足了氧，他們還是仿佛置身真空，胸口劇烈起伏，大口拼命吸氣。

肺還不是百草枯唯一的靶器官。百草枯進入人體後幾乎無處不去，所有的器官都會被侵犯，依次是肺、腎、肝、胰腺與心臟。

除口服外，皮膚接觸也能致人中毒。幾年前，濟南市某醫院放射科的主任婚內出軌，妻子用百草枯泡了他的內褲。他第二天肝臟就出了問題，第三天呼吸困難，很快死亡。還有一位小女孩，媽媽買了百草枯放在自行車簍里，把她放在車橫樑上。出了車禍，百草枯瓶子爆了，從頭到腳淋了她一身，皮膚全被灼傷。

更折磨人的是，百草枯不傷害人的神經系統，所以這一切痛苦，人都要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。

救治百草枯患者，醫生最重要的工作是阻止百草枯被身體吸收。王海石說，按照目前的救治水平，如果患者服用30—50毫升，八成能救活。50毫升以上，八成救不活。

但百草枯的致命性並不僅僅與喝進去的量相關，還和身體吸收的量成正比。有時患者喝得多，但是很快吐了出來，也就無恙；或飯後喝的，食物能起到阻擋作用；亦或患者體重大，喝200毫升，相當於體重小的人喝100毫升，因為身體起到了稀釋作用……

菅向東記得，最初那些年，口服百草枯的死亡率遠高於50%。後來他們摸索出一種治療方法，取名「泰山共識」——即一定劑量的思密達與活性炭，分別溶於甘露醇，分次服用。這是目前國內最有效的治療方式之一。

多年來，他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百草枯的解毒劑。「解毒劑你說自然界中有沒有？一定有。但是找到它，難度確實大，整個世界都沒有研究出它的拮抗劑。這相當於大海撈針，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啊。」

據王海石所知，北京307醫院、上海華山醫院、瑞金醫院，都在研究。幾年前他去台灣訪問，台灣榮總醫院的專家說，他們試了多年，試圖找到百草枯的抗體，但是形不成，也找不到，最終只好放棄。

對比之下，早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，有機磷農藥被研發出來時，科學家就發現了它的解毒劑——阿托品和解磷定。「只要進醫院還有一口氣，他們就應該能健康出院。」

因此，百草枯以其烈性，使很多本應自殺未遂的人們無法搶救，從而自殺成功。它也成為了人們口中的「農藥王者」。

加拿大學者費立鵬，研究中國自殺現象20多年，是著名的北京心理危機研究與干預中心的創始人。據他的研究，農藥仍然是農村最易得的自殺工具。它的易得性，也是中國農村地區高自殺死亡率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易得性首先體現在農藥流通的自由。中國農藥銷售分三級，農藥廠，到大的代理商，再到面向民眾的銷售點。按規定，農藥售賣需許可證。

把農藥賣給董金星的農資店老闆徐曉良，是百草枯在萊陽市的總代理，為縣城、鄉鎮的上百個銷售點供貨。但據他說，在農村，沒有資質的小賣部也常年銷售農藥，甚至賣給孩子——「有很多小孩子，他爸藥水不夠了，就讓孩子去拿兩瓶藥，八九歲上的孩子上農資店的多了。」

中國千百年來以家庭為基本單位的農耕傳統，以及1982年後實行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，也決定了農藥作為生產資料，由每個家庭自己占有，水、肥、藥，都是個人儲存。

一些發達國家已經實現農藥的嚴格管理。美國以大的農場為生產單位，國內企業向美國出口百草枯，不賣小包裝，都是一噸重的大桶，且噴灑農藥須聘請有資質的公司。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，高毒農藥須單獨上鎖存放。在日本，購買百草枯必須簽字，申明銷售和使用的嚴格限制。

但在中國，這樣一個農戶數量巨大且分散的國家，管理起來難度極大。

不管是在種小麥、玉米、花生的田地里，還是種西紅柿、黃瓜、草莓的大棚區，家家戶戶都可見到擺滿了農藥的小貨架。其中，就有百草枯。

農藥貨架上常見的百草枯 圖/網絡

2012年4月，農業部、工信部和國家質檢總局聯合發布了第1745號公告：自2014年7月1日起，撤銷百草枯水劑登記和生產許可、停止生產，自2016年7月1日起停止百草枯水劑在國內銷售和使用。這是各部門和農藥廠商協商後的結果。

2015年7月，在當時的全國農藥登記評審委員會上，委員們一致同意：根據百草枯急性經口、經皮和吸入毒性試驗結果，將百草枯毒性級別修訂為劇毒。「這一次，才是真正斷絕了百草枯在國內的後路。」上述官方人士說，從此，國家不再給任何一個企業的百草枯許可證續期。

2018年9月25日，是國內最後一張百草枯登記許可證到期的日子。僅剩的一家廠商，是生產百草枯可溶性膠劑的南京紅太陽公司，這天之後，它也不能再生產了。

從理論上說，這種全球最受歡迎的除草劑之一，將徹底退出中國市場。

但記者走訪山東、江蘇、湖南等省發現，情況並非如此——百草枯禁而不止。合法的百草枯消失了，但需求沒有消失。2016年後，市場上開始流通假冒偽劣的百草枯。為降低成本，藥中沒有催吐劑、臭味劑，藥也不純，經常是百草枯、敵草快、草甘膦等幾種農藥的混合。

在山東大學齊魯醫院的中毒與職業病科，送來的百草枯中毒患者，一點也不比往年少。

那些逝去的人，悲傷長留在家屬們心中。

有幸活着出去的人，身體裡多少都會帶上百草枯留給他們的烙印。「殺魚弟」孟凡森的肺里，有一小部分已經纖維化，它不可逆。那是一塊灰白色的瘡疤，將終生伴隨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