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賭二十多年,都是為了這個家 | 人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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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天亮之前》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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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信誓旦旦地向我許下過美好的承諾,若是中了五百萬,就要送我去「小紅花藝術團」學舞蹈,還要在南京買大房子,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一起。

前言

我賭二十多年,都是為了這個家 | 人間

父親最近一次翻修家鄉的老房子,已經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。那時他外出打工,後來又做點小生意,掙了些錢,回家就把老屋的土牆全推了,換成堅硬的水泥牆,將房子裡里外外修葺一新,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。

如今,家鄉那個小地方早已樓房林立,而我家這間只有兩個半房間的老平房卻再也沒有變化過,爺爺奶奶還住在那半間偏屋裡。經過多年的風雨摧折,偏屋和堂屋分離開來,裂開的縫隙有兩個拳頭寬,裡面塞滿了擋風的紙殼子。兩個年過八旬的老人,擠在逼仄的屋子裡,燒飯的爐灶就擺在床頭。主臥的房間倒是完好無損,卻已積滿了灰塵,父親固執地堅守着當地一個古怪的習俗:老人不能住兒女的臥室,否則他們會在外面倒霉。

我知道,他比誰都需要運氣。

1

十幾歲時因為沒有南京的學籍,我不得不回安徽讀高中。父親知道我情緒低落、絕望,竟意外地給我寫來一封信:從小到大,我們父女之間這種坦誠相見的機會不多。在信里,父親講了自己曾經的求學經歷,說了許多鼓勵的話,他很想給我最好的教育——不過這位進城的農民工終究沒有做到。

他在信里說,他讀初中的時候,上學坐的凳子得從家裡自己帶。他那時學習很好,可惜命不好。輟學離開學校時,他抹着眼淚,手裡還拎着那張老舊光滑的長條凳。

家鄉的賭博風氣從很早就盛行,村中的牌桌賭局從來不會少了爺爺的身影。爺爺一輩子是個會種田的剃頭匠,農閒時節時常挑着擔子出去四處攬活,掙了點閒錢就愛坐到牌桌上去。爺爺對父親他們五兄妹的期望是,早些長大成人,然後可以賣體力掙錢。對爺爺那輩人來說,知識是無用的,甚至多了還可能不好,不如做體力勞動踏實些。那年開學,老師催交學費,父親回家向爺爺要錢,爺爺剛剛賭完一場,輸得個精光,一個學期一塊二毛的學費,爺爺硬是拿不出來。

父親不得已輟學,離家去了南京,他先是在碼頭上當搬運工,幾十斤的水泥袋扛在肩上就走。他不滿足簡單的體力勞動,跟運水泥的師傅學開拖拉機,從一名搬運工干到運輸工。後來,他又往前再進了一步,做起水泥販賣生意。那個遍地都是機會的年代,父親很快就嘗到暴富的滋味,他用上了大哥大,還買了摩托車。

那是父親事業發展最順利的時候,翻修了家中的老屋後,村里路過的人都看得出來,「劉家出了個能幹的人」。為了擴大業務,父親拿出魄力,想買一輛大貨車拉水泥,錢很容易就借到,鄉鄰們把修房子的錢,供孩子上學的錢,都掏出來了。父親借了三萬元,買了一輛大貨車。

可父親蒸蒸日上的事業,因為賭博戛然而止。

爺爺一生在牌桌上的失敗,並沒有妨礙父親繼續成為一名賭徒,實際上,父親的牌技、賭技,都是爺爺早年就「傳授」給他的。改變父親命運的那場賭局是在南京進行的,父親跟幾個外地來的小老闆一起,賭了一整天,興致高漲,到夜裡,父親現金已經輸完。眼看着賭局要散,父親卻不甘心,說讓人家等着,他馬上就去銀行取錢。贏的人想見好就收,不願再等。父親本就賭紅了眼睛,當時就急了,見攔不下人,便意氣用事地說,他新買的貨車值三萬塊錢,要是再賭輸了,車就歸他們。

他們又加重了賭博籌碼,結果父親並沒有再贏回來,除了輸掉了車,還額外又欠了兩萬元。

2

我在很小時就跟着父母去了南京,那時我們住的房子是一個棚屋,陰暗逼仄。我的小姑姥(父親的姐妹)嫁給南京本地人,我們那間棚屋,即是搭在小姑姥家的院子外,鐵皮的頂,硬紙板拼湊的牆,外面行人腳步聲、說話聲,屋裡聽得一清二楚。棚屋外是一條寬闊的公路,一輛輛汽車轟鳴着呼嘯而過,到了夜裡,尚且年幼的我總是一個人躺在床上,睜着眼睛等父母下班回來,總是擔心那些飛奔的汽車會撞到我的父母,以至於後來長大了,我還一直害怕汽車。

而我童年的陰影還遠不止於此。

父親想過東山再起,可當他再次回到鄉里,賭博輸掉一輛卡車的故事已經傳遍,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再借給他錢。那些在牌桌上稱兄道弟的朋友,他也回頭去找過,沒人願意拉他一把。從此,父親一蹶不振,只好暫時擱置飛黃騰達的美夢,老老實實地當個打工者,從此一干就是二十多年。他再也沒有回到曾經的風光時代。

近乎魔怔似的賭性是從何時纏上父親,我已經無從知曉,我能感受到的,是那種魔怔散發出來的破壞力,它們橫衝直撞,將我家庭撕扯得支離破碎。很多年以後,我才能理解,這些東西背後,夾雜的那種偏執的愛。

父親開始瘋狂地迷戀上福利彩票,我曾看到過他在一個腌臢破舊的本子上,寫滿那些他自以為是的概率計算方法。屢戰屢敗的現實從來不會動搖他的決心,反而是偶爾一兩次他買的數字與大獎相差無幾,他就莫名興奮,信心大增。他總是在家裡念叨,「五百萬,五百萬,五百萬……」

父親一夜暴富的美夢,於我卻是夢魘。想起年幼時,他曾信誓旦旦地向我許下過美好的承諾,說,若是中了五百萬,就要送我去「小紅花藝術團」學舞蹈,還要在南京買大房子,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一起。如今想來,欣慰、羞赧、痛心、悲哀、可笑,心中的滋味凌亂雜成。

他那偏執的人生觀是如何養成的,我已無從得知,只知道,在他的世界裡,要實現那種階層的躍升,過上那種他在出租屋裡給描述過的明媚生活,只此一條博弈之路。這個自視甚高、雄心勃勃的進城農民工,偏執地將人生的籌碼都壓在了彩票和賭博上。我上初中時,一周的生活費是一百元,而他一天買彩票的錢就是六十元。

那時父親在南京開貨車,母親當環衛工人,卻總是存不住錢。他們之間無休止的爭吵、打鬥,構成了我童年時光的晦暗背景。我至今仍記得那些模糊的影像,在不到十平米的棚屋裡,他們大打出手,狂亂地揮舞着拳頭,辱罵與叫嚷聲,充斥在鐵皮與紙板造就的空間,我哭着喊着制止,卻根本拉不住。父母爭吵原因,就是父親買彩票,或者又輸了錢。

大約在我上幼兒園時,父母有次在家裡吵架,我想過去抱住他們,父親一把將我橫抱起來,往地上一摔,我摔在地上的涼蓆上,哇地哭了出來。他們的爭吵沒有停止,我哭得越厲害,反而還會遭到更多打罵。母親也總打我出氣,要打我時,就從那掃大街的掃帚上面扯下一根竹條,拽起我頭髮,唰唰唰地朝我揮過來,打得我血棱凸起。

3

父親的賭性給我帶來的,不只是身體上的痛苦,更是心靈上的折磨,以及那些被人看在眼裡的羞恥與心碎。

小時的我是典型的流動兒童,最初只能在南京的打工子弟學校讀書,上小學時,一學期的學費大約是四百多元,面對班主任交學費的催問,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厚着臉皮拖延。後來母親終於忍無可忍,跟父親大吵一架後回了老家,把我留在南京由父親照顧。

我當時就讀的學校開設有食堂,午餐需預定,一頓五元錢,葷素搭配,很是誘人,但我從來沒品嘗過,都是吃家裡送來的飯菜。母親走了,我知道,今天會是父親來給我送飯,就一直等着。

父親終於來了,我滿懷期待地打開熱乎乎的保溫盒,卻發現裡面只是一份漂浮在清寡麵湯的方便麵。我的眼淚登時就滾下來了,轉頭就跑回教室,趴在課桌上悶聲大哭。不是我嬌氣,吃不了泡麵,而是出於一種心結:父親給我買的方便麵是一塊錢一袋,而他買的彩票都要兩塊錢一張,原來我還不如一張彩票。

班上同學們見我可憐,便自發給我捐錢,記得當時一共收到三十多塊錢。我開始每天撿瓶子、廢紙殼,賣到廢品站,換來幾毛到一塊不等的鈔票。我用這些錢買五毛一碗的早餐餛飩,買菜市場裡五毛一塊的豆腐,切下一半就着掛麵吃,剩下一半用清水養着,留到第二天。

母親不在的日子裡,父親總是「忘記」給我錢,當他在牌桌上賭性大發,或者在彩票站財迷心竅時,我就靠着拾荒和朋友的接濟勉力生活。

那些日子雖然辛苦,我卻希望母親永遠不要再回來,賭徒父親的暴戾,就讓我一個人受好了。他信奉「棍棒出好人」的粗暴規訓,在對我的殘酷懲戒與他孤注一擲偏執地買彩票之間,我仿佛看到了同樣的東西,也許我也是他一個重要的賭注。

我的作業都是在學校做好,然後回家打掃衛生、洗衣服,幹完家務後就蹲着看電視。父親有時回家心情不好,見我看電視,就認為是我貪玩不學習,便要打我。打我之前,他會拉上出租屋裡的紅色窗簾,鎖上窗子,將門「啪」一聲帶上,先是刷耳光、揪耳朵,再是敲頭、踢腿,最後解開皮帶抽。

我總是不哭,跟他慪氣,昂起頭瞪他,他就越生氣,便打得越狠,直到他差不多消了氣,才肯停了手。我帶着遍體傷痛,走到我的彈簧床邊,往被子裡一鑽,才敢小聲地抽泣起來。我在石灰牆上用指甲摳出他的名字,後來,牆上寫不下了,我就畫正字,每打一次,便添一筆。

我變得敏感而自卑,不善於跟人打交道,想過自殺,放棄過青春懵懂時的愛情。我進入公立學校讀書,卻從不敢跟同學們出去玩耍,不請同學來家裡玩,不能跟上他們追逐的時尚,沒有吃過肯德基,沒去過夫子廟遊玩。

我也原諒過父親。

4

那次大賭欠下的五萬元債務當時對我們來說是筆不小的錢,遲遲沒有還清。父親的還債策略是:先還賭債,再還親戚們的債。父親有位堂哥遇到急事,親自跑來南京,輾轉找到父親,求他還錢救急,父親卻開着電視,躺在床上一言不發。結果,我那位叔叔一分錢沒要到,回去後,放出話來,說他與我父親從此恩斷義絕,我家的事,他永遠不會管。

可我後來為了讀書,不得不站在那位叔叔面前,淚流滿面地求情。

本來,我雖沒有戶籍,但一直在南京讀書,我僥倖地盼望着,學校會因為成績優秀而挽留我。然而,到了高二開學前的暑假,留在南京高考已無望,我必須返回原籍就讀。

縣城有縣城的規矩,好的學校並不接受考試入學,唯一的通道是走關係,連錢都不行。當年被父親欠錢不還、羞辱過的同族叔叔,當時已是「扶貧辦」主任,在縣裡有權勢,說得上話,成了我的救命稻草。我知道,他放過狠話的,但我必須要去求他——父親已經去找過他一回,但他連父親的面都沒見一下。

年近九旬的爺爺帶我上門,我們給機關的保安塞煙,打聽辦公室位置,才終於見到了這位叔叔。他拉着一張長臉推門進來,我就感到不妙。爺爺開始說話,做介紹,討好地笑起來時,臉上的褶子拉得更開了。爺爺的話還沒有說完,叔叔就遽然打斷他,說,自從當年我父親見死不救,他就跟我父親沒有兄弟情義可以講了。

爺爺仍然賠笑,說父親沒臉來見人,今天上門就是來還錢的,希望他可以不計前嫌。爺爺一邊說話,一遍示意我遞錢上去。我捏着信封,將拿錢遞上去,叔叔收下了,然後許久不說話。我意識到,現在我可以說話了。

當時的頭幾句話大約是這麼說的,「叔叔,對不起……我爸爸欠你錢,對不起,現在才來還你錢。我知道你看到我一定不高興,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,我不來求你幫忙,就沒有學上了……」後面的話我已記不太清,只記得那種緊張中夾雜着羞恥、委屈、怨恨的情緒,壓得我心口發痛。湧出的淚水模糊了雙眼,後來我也看不清那位叔叔的模樣了。

我終於順利地入學了,在當地一所排名第二的高中。一開始,班主任對我「特別照顧」,將我安排在班上的混子旁邊坐,第一次月考,我進入年級前五十名,他把我叫到辦公室,當着所有的老師質問我,是怎麼抄的。第二次月考,我的成績仍然穩定,班裡還是有人說酸話;第三次月考時,本來不用監考的班主任,還特地來我的考場巡視。

還好,我意外地收到了父親來的信。

5

五年前的夏天,我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學。

正當我為學費發愁時,一個得錢的機會從天而降:南京江心洲某片城中村即將拆遷,父親一位朋友住在那裡,聽聞風聲後,趕緊在平房上用鐵皮加蓋了兩層樓,想在拆遷時多算面積。還有一個可以領取更多補償款的操作——那位叔叔先跟妻子離婚,然後我的父親跟母親離婚,四人再重新組合,領取結婚證,組成新的家庭。如果父親和母親願意幫忙,可以得到三萬元的報酬。

就這樣,母親順從地跟父親辦理了離婚手續,然後再跟等拆遷的男人成為了法律上的夫妻。最初,我們的生活沒有並沒有改變,母親仍然在昏黯的出租屋裡洗衣做飯,操持家務。

拿到錢的第二天,父親回到家裡,在廚房低聲下氣地求母親:「老婆,我對不起你,也對不起女兒。」母親放下勺子,她知道,每當父親如此低聲下氣時,一定又是來事了。

果然,父親說他又欠債了,一共三萬,四張信用卡,每天利息五六百。

他倆開始爭吵,父親在狡辯:「老子工作不要了,你們娘倆也不要想有好日子過,這個家就散了!再講,你現在先給我墊上,我到時候借錢都還給你!」

「你到哪兒借錢?哪個還敢借你錢?你借錢二十年都不還,誰還敢借你錢?」

父親進一步示弱,發誓說自己以後一定老老實實工作,不再去賭,不再買彩票,最終母親屈服了,他們賤賣婚姻得來的三萬元,終於還是到了父親手裡。母親叮囑我,一定要跟着父親去還錢,當天下午,我和父親坐地鐵輾轉到了邁皋橋,在一個偏僻破落的檯球廳里,我見到了那位肥胖的「養卡人」。父親說,其餘卡留下讓對方處理,帶回一張綠色的信用卡給母親看,然後當着面,用剪刀將那信用卡剪碎。

那個夏天出奇地熱,就在父親剪掉信用卡的第二天,我忽然發起高燒,說話也沒有力氣。父母立即送我去附近的小診所打吊針。我躺在平板床上講不出話,心裡想着父親把錢都拿去還賬了,我沒了學費,上不成大學,眼淚就簌簌地掉下來。

「別哭了!哭什麼!又不是家裡死了人了!」父親對我大吼,他應該看得出,我是在埋怨他輸掉了我的學費。母親拿手幫我擦眼淚,她自己的眼淚卻又落到我臉上,她抽泣着向我保證,一定會幫我借到學費。

其實家裡不只我需要這筆錢。本來,母親的打算是將那筆錢,一部分供我讀大學,一部分用來翻修老家的房子,為讓這個家庭變得更好,母親才同意出賣自己的婚姻,如今因為父親的賭,一切都化為泡影。

臨近開學前兩天,母親吃力地騎着她的破自行車回來,她在一個做賣菜生意的朋友那裡借到了錢,五千塊,一小沓的現金,裹在報紙里,然後再用針線縫在我的褲子兜里。

6

父親一直都有份工作的,從幫別人開小貨車,到跑長途的重卡,到後來,據說,他也一個月也能掙到九千。但他的賭性就像一個深淵,吞噬着他的血汗錢和這個家庭的脆弱根基。那些年,他跟母親吵架,激動起來,曾悲憤地吼過:「我賭博了二十多年,還不是為了這個家!」

我再也沒有聽到過比這更荒唐的辯解了。

大學時,父親曾經給我打過一個奇怪的電話,他當時是在跟幾個朋友喝酒,大約是已經喝醉了。他在電話那頭囫圇地對我說了不少話,大概意思是,他現在老了,這個家現在要靠我了。我只聽說過那些年輕的男孩喝醉酒給女孩打電話,大約男人在這種時候打電話,想要吐露的都是藏得比較深的感情吧。

我以為,他會就此有所轉變。

大學快畢業時,我忽然接到二姑姥的電話,她說,最近他們接到許多銀行的催促,一天二三十個電話,都是找我父親還錢的。我掛了電話,心裡一沉,走到沒人的樓梯間,癱坐在冰涼的樓梯上。

我原本想,考上研再過問他的事情,但實在坐不住了,只好收拾了複習資料,背着書包上了天台,撥通父親的電話。電話通了,我還沒有開口,那頭就傳來打牌的聲音。我質問父親為什麼還在借卡、還在賭博,明明發過誓的。他的回答讓我失望至極,他說,不能怪他借了卡,而要怪二姑姥把事情告訴了我,還罵二姑姥多管閒事,然後「嘟」的一聲,就掛了。

那年冬天很冷,室外氣溫降到零下十幾度,凍得似乎我的心也在抖。

● ● ●

去年的國慶假期,我獨自待在宿舍,忽然電話響起,我一看,是銀行來的。這些以「021」開頭的號碼,已在我的手機屏幕上頻繁出現,它們都與父親的債務有關。

我那天第一次有勇氣按下接聽鍵。我以為反覆練習過就會鎮定自若,不想放下電話後許久,依然心神不寧,甚至身體發抖,夜裡室友已經起了鼾聲,我還在床上輾轉着,難以入眠。一長串的數字和銀行大廳里刺眼的紅色LED字幕,莫名地,一直在腦海中縈繞。親人們說,父親的債,我要扛起來。

幾個月前,父親在我研究生入學後,將他最新的債務和盤托出,他讓母親趕緊收拾東西跑路,當天晚上,母親跟我通視頻電話,話還沒說出口,眼淚就掉下來。我以為是父親出了什麼意外,心裡忽地一緊,不想,卻仍是因為他的債。

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壞,父親至少欠了五十萬,各個銀行的信用卡、以及那些不斷翻息的野路子高利貸。下面這些事情,我知道得更晚:還了那次三萬的信用卡後,父親並沒有停下來。在我上大學期間,母親就在給父親還債,父親自己工資每月三千多,從來不會有剩餘,每天買彩票,二十幾年如一日地堅持,一買就是加倍,同時押許多號碼。家裡的出租屋附近有個彩票站,他在那裡一待就是一晚上。其他的賭博,他也沒有戒過,煙酒不停。

那個承諾「中了五百萬」就送我去精英學校的父親,那個聲稱「賭了二十年都是為了這個家」的農民工,已經越走越遠了。

母親一直沒再跟父親復婚,已有新的家。

(文中人物為化名)

編輯:朱玉

評論列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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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8-07 20:08:46

我朋友諮詢過,還真的挽回了愛情,現在兩人已經結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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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6-20 23:06:33

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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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5-30 23:05:59

求助

頭像
2024-03-08 09:03: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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