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你的錯：婚戀伴侶人格障礙漫談

對着哈哈鏡，人無法照出自己正常的模樣。在婚戀關係中，人們時長也把對象當一面鏡子，但如果這面鏡子是存有「貓膩」、「缺陷」的，那麼這個「照鏡人」時間久了，也會或多或少的「不正常」，輕則，感覺到壓抑疲於奔命，重則，自身也是人格失調。

有時候，你就是正常的，並沒有任何問題，而是那個「參照系」（對象）的問題。我並不是不負責任的歸因於外因，歸咎於他人的人格之上，的確鏡中人需要反思。但是我們一味對他們強調自我反思、自我成長，尤其當她們是女性的時候，我們是否「助紂為虐」了呢？

作為一名長期從事婚戀諮詢的我來說，同行業中的有些人，在處理這類問題時，顯得格外的「教條」，要求當事人改變行為舉止和溝通方式，甚至做出犧牲和討好。然而諸多事實和細節，都表明是對象的問題，我們為什麼不告訴他真話，要去逃離，要去反抗。事實是，當事人知道了「正確的方向」，才會更容易應對他的情感生活。

故事一

三年前，有個白富美學生，請我，和她新男友三人吃飯見面，估估他新男友靠不靠譜。在飯前，我也詢問了女學生關於男友的一些問題，飯後，我給了她一個驚人答案：「恭喜你，你中大獎了，真的是萬里挑一的男友，你可以趕快分手了」。

她覺得自己的帥男朋友很有魅力，且又從眾多女性手中「搶奪而來」略有不舍，對我的答覆是諸多疑惑，「為什麼這麼說？」

「人格障礙知道嗎？你的男朋友，可以確定有人格障礙，我估摸着，邊緣人格和表演型人格障礙的組合。美國統計過，一般15%左右的成年人具有任何一種的人格障礙，而邊緣型和表演型，都在2%以內。你數字乘一下，不就是萬里挑一了嗎。你要在人群中找到一個這麼樣的對象，那是和中彩票沒什麼兩樣的。」

結合她給我的描述，以及我的觀察，我做出了解釋：

1. 母親曾經患有精神病史。

2. 童年多次和父母動手，感覺自己從小不被父母理解和照顧。

3. 醉酒駕駛剛出獄

4. 極強的空虛感（幾乎每天都要去酒吧消費）

5. 性情不穩定，常因為小事，比如她的遲到，說出輕蔑的話，甚至動手

6. 吃飯中的一些話題的討論，充滿了言語上的粗暴、刻薄。

7. 飯前就提議要多吃幾家餐廳，但第一家餐廳剛落坐十分鐘，幾口後，就要求她買單，換一家餐廳。

8. 我和他抽煙時，他分享了他對經過的路人福爾摩斯般的細節上的觀察和讀心術。而這驚人的能力，並沒有像我一樣受過訓練。幾乎完全來源於其直覺，且精準率相當高。

9. 與她的對話中，占比多數，都充滿了性上面的挑逗，哪怕有我這個外人。

10. 明顯能感覺到他希望成為聚會中的焦點。

雖然，我做出了解釋，但讓一個痴情的女子忍痛割愛，也實屬不易。之後我就沒再關心過她們倆，直到有天我再次接到她的電話中的哭訴：「我們去日本旅遊，他看着路上廣告牌，說自己要去嫖娼，說他從來沒睡過日本女人。我不同意，他就在馬路上罵我，還動手打我。事情鬧大了，還去了日本警局裡面。小徐老師，我很痛苦，我很清楚他很渣，但是我就是着了魔一樣捨不得，離不開他似的。言聽計從，他就得寸進尺，不聽他的吧，就言語和拳腳。」

儼然，這個白富美，被一個操縱者操控地已「習得性無助」了。

故事二

這是最近的一個案例，一個即將協議離婚的單身母親，帶着很大的期望，想和自己的老公修復關係。周轉了幾家機構，多數老師，都勸誡她改變溝通方式，然而她做出了努力，卻發現毫無收效，甚至對方的囂張跋扈愈演愈烈。通過她們夫妻間的聊天記錄和她的相關描述，其實很容易確定，他的愛人是自戀型人格障礙和偏執型人格障礙的結合體。

1. 幾乎每天多次因為小事而挑剔，諸事必須按照其意志。

2. 對父母在內，一樣挑剔，甚至有過多次動手。讓父母寫檢討書。

3. 經濟上常常感覺到自己被欺騙，付出太多，是個受害者。

4. 有強烈的嫉妒心理，經常拿別人的老婆表現作為指責的理由。

5. 一定程度上排斥親密感，完全不參與任何關於孩子的事務。

6. 不是父母帶大的，帶大的姑姑行為有點異常。

7. 身邊朋友包括親戚都覺得其很誇大、粗魯，缺少教養。

8. 常把他人的善意解讀成惡意和威脅，且長時間懷恨在心。

9. 時常用「懷疑妻子出軌」作為情感要挾和勒索。

10. 言語極其傲慢，缺乏對他人情感的基本尊重。

雖然有點殘忍，但我還是直白地告訴她預期的修復關係是極其難的。主要是原因在於，與這樣的人交流，需要非常好的心理彈性以及一定技能的儲備，甚至難度不亞於成為名非常出色的諮詢師。這個理論上的可能性，還得花費較長的心力和時間。與其這樣，不如把精力花在孩子的培養身上，這樣將來按照協議，孩子若干年後給父親，那麼受到的影響可以減輕很多。

這為母親是非常明事理的，期盼修復關係也完全是因為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。之後，我也給到他關於孩子在協議前的若干年的教養建議，主要是培養孩子的樂觀、批判的精神，以及一定的辯證思考的能力。

故事三

這是一個「小三」，遭遇情感上的巨大痛苦，想分手，然而卻無法控制自己，像中了邪一樣分不了，以至於身邊的父母朋友都已經再也不無法信任她。實則，明眼人一眼就知道，她應該分手，她的那個「金主」是要不得的，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障礙：

1. 從小失去母親，父親有多次犯罪記錄。

2. 目前經濟來源靠非法營生，參與經濟詐騙。

3. 多次勞教記錄。

4. 習慣撒謊和動手打人。

5. 衝動性消費，沒用過的奢侈品堆積如山。

6. 常做出不顧及自身和他人安全的冒險行為，尋求刺激。

7. 不履行婚姻中孩子的撫養義務。

這個姑娘，也是輾轉了幾家機構，基本得到的答覆是「改變溝通模式」，或者有的機構直接拒絕接受這樣的案例。除了親屬和好友會勸誡她，幾乎沒有其他力量告訴她要做一個「戒斷」。這個戒斷，花費了我們很長的時間，最後她終於走了出來，當然經濟損失也不少。至今，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我聯繫了，希望她能過上安穩的生活。

故事四

這是一個男生，和她的戀愛對象談了有快兩年了。想結婚，但又不敢，想分手，又捨不得，處於極其矛盾和壓抑的狀態。他一直很納悶，為什麼他的對象為什麼「如此反覆」、「陰晴不定」，通過他們的聊天記錄和他的描述，基本可以確定他的愛人，循環型人格障礙和被動攻擊型人格的結合體：

1. 經常快到約會前，甚至到達約會地點，臨時變卦。

2. 情緒間歇性的時好時壞，且會在某一種情緒下保持一定的時間。

3. 心情低落時，貪睡；高漲時，極其亢奮。

4. 常常感到生活無趣。

5. 經常提起，童年被自己父母和弟弟的不公平對待。

6. 月經前容易焦慮和暴躁，月經時常伴有頭疼症狀。

7. 對環境過分敏感，習慣歸因於外部因素，即使常陷入自責和內疚後。

8. 經常有「丟三落四」、「遺忘」的現象。

9. 情緒低落時，喜歡喝酒。

10. 常使用安眠藥幫助其入眠。

循環型人格障礙的治癒不容樂觀，但是只要伴侶有足夠的耐心和心理準備，讓關係逐漸趨於穩定還是可以做到的。同時當事人清楚了狀況，那麼理解也會多一份，在特殊時期，也能把注意力轉向自己，而不用過分焦慮擔心，感覺到壓抑。這個男孩，指導了一段時間後，他也逐步摸清了女朋友的情況，現在當女朋友低落時，很快就能「哄住」她，臨時變卦也能照顧好她的感受情況下，有理想的約會。

（摘錄於《效能殺手——被動攻擊型人格》）

故事五

這也是我指導時間較長的一個案例，男生是小鎮青年，自主創業，可謂鳳凰男，後來經過親戚介紹，閃婚。但結婚沒多久，他始終覺得不對勁，感覺他們的情感沒有「溫度」。人們會下意識的認為他們了解彼此的時間不夠，又是新婚沒多久，他期初也是這麼認為，也問詢過一些機構，得到的建議是諸如「禮物、陪伴」等。然而，他努力了一段時間後，並沒有發現情況有所好轉。甚至，他越報以熱情，她反而越冷淡。經過他們的聊天記錄和男孩的描述，基本可以確定，女孩有迴避型人格的障礙：

1. 女孩反應童年父親的言語粗暴、嚴苛。

2. 幾乎沒有朋友，從不參加任何與任何人的聚會活動。

3. 袒露從來沒有戀愛過，主要是擔心父母不喜歡，以及害怕被別人拒絕。

4. 一定程度的自卑，認為自己不聰明。做事循規蹈矩。

5. 開不起玩笑。

6. 常常擔心自己出錯而顯得焦慮。

清楚的知道了女孩子的情況，要讓感情變得有溫度，那麼其實就簡單許多了，只要把努力圍繞使其變得更有自信。在日常的溝通中，男生除了高質量的陪伴，耐心外，掌握了一定的溝通技巧，比如積極賦意技術、引導發現自身優勢等。安排的夫妻約會，是一些適度的冒險和培養勇氣的活動。時至今日，男生已經再沒聯繫我了，我想他的感情生活會變得溫暖了許多。

故事六

這是一對姐弟戀，來訪者是這位年長五歲的姐姐。她的困惑是，為什麼這個戀愛同居，怎麼就變得像「做老媽子」了，而且幾乎是每天一小吵，幾天一大吵。她找到我的訴求是，希望他能成熟一些，然後自己有些許被照顧的感覺。期初我採取的是比較常規的建議，還是在溝通上下功夫，但隨着案例的跟蹤時間變長，我逐漸到意識到，這個小弟弟有依賴型人格障礙：

1.每天的穿衣打扮都需要建議。

2.認為自己的生活能力極其低下。

3.情感史中，分手後很快會找到下家。

4.幾乎無法忍受獨處的時光。

5.父母嚴重溺愛。

知道了他的「弱點」，其實「調教關係」就並不難了，關鍵是這個來訪者能不能熬過給與他「挫折教育」和「因勢利導」的陣痛期。依賴型人格障礙的本質其實是「不成熟」，心智反倒容易被利用，抓住這點，保持穩定的「催熟模式」，其實並不難。雖然我未曾見過這個小弟弟一面，但是從這個姐姐的嘴裡，我還是聽到了他後來的許多改變。

健康人格結構

1.現實態度

2.獨立性

3.愛別人的能力

4.適當地依靠他人

5.發怒要能自控

6.有長遠的打算

7.善於休息

8.對調換工作持慎重態度

9.對孩子鍾愛和寬容

10.對他人的寬容和諒解

11.不斷地學習和培養情趣

（毛佩賢等，《人性的畸變——人格障礙漫談》）

正常人的行為標準

1. 具有適度的安全感，有自尊心，對自我與個人成就有「有價值感」。

2. 適度的自我批評，不過分誇耀自己，也不過分苛責自己。

3. 具有適度的自發性和感應性，不為環境做奴役。與現實環境保持良好的接觸，能容忍生活中的挫折與打擊，無過度幻想。

4. 適度地接受個人需要，並具有滿足此種需要的能力。

5. 有自知之明，了解自己的動機與目的，並能對自己的能力作適當的估計；對個人違背社會規範、道德標準的欲望不作過分的否認或壓抑。

6. 能保持人格的完整和和諧，個人的價值觀能視社會標註的不同而改變，對自己的工作能集中注意力。

7. 有切合實際的生活目標。

8. 具有從經驗中學習的能力，能適應環境的需要而改變自己。

9. 能與他人建立和諧的關係

10. 在不違背團體意願的原則下，能保持自己的個性。有獨立的意見，判斷是非，善惡的能力。對人不作過分的阿臾，也不過分追求社會讚許。

（于欣等，《偏離常軌的行為》）

談論的是人格障礙的問題，但各類精神障礙、酒精中毒、腦損傷、身體疾病等，也會對親密關係和婚戀有所影響。今天談論的內容，希望讀者不要對號入座，更不要對對象貿貿然地扣上人格障礙的帽子，這種判斷，最好交給專業人士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