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
月黑風高……啊,不,月明星稀,白衣飄飄。
她手執美人扇,扶風若柳之姿,婉然而婀娜,緩緩向他走來。
且行且吟「我見青山多嫵媚,料青山見我應如是。」
「……」
「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」
「……」
「昨日亂山昏,來時已上雲。」
「……」
一步一娉婷,她終至他面前,猶抱團扇半遮面,纖長的眼睫似振翅的蝶。
「夫君……」她撒嬌般嬌嗔一聲。
他撫額。
「夫人,說人話…」
「你看我今晚這身衣裳美麼?」
「美得嚇了為夫一跳。」
「……」
四月天,暖風處,踏春時。
西郊外有一處天然的美景,花草掩映,紅綠相間,間或彩蝶紛飛,甚是好看,引得許多小夫妻都前來浪漫一把。
「啊,好美的花,好美的蝶……」不遠處的女子禁不住讚嘆。
「西索西索」(擬聲詞)她在奮力扒着草堆,尋着什麼。
「只不及娘子十分之一。」女子身旁的男子溫柔攬她入懷。
「悉悉索索……………悉悉索索」她似是找到了什麼。
「討厭……」兩人你儂我儂,正是花前,就差月下。
「啊」忽聞一聲驚喜地叫喚「夫君,夫君,好大一隻蟋蟀……」
「……」
她喜不自禁,也不顧剛剛撥開青草時沾得一手泥,拽着他,眼中亮起了星星。
「夫君,你愛我嗎?」
被蹭了一袖泥的他「…愛」
「夫君朝堂事忙,你可知奴家甚是寂寞,分外想念失蹤的大黑和二傻,吃不下飯,睡不着覺……」
每天皇宮府邸兩點一線無辜躺槍的他「夫人實實冤枉為夫,家中那倆不見的蛐蛐兒是我拿去為他們找伴兒了,估量着不久便會有小蛐蛐兒。」
「當真?」
「我幾時騙過你。」
「夫君…」她甜蜜地撲到他懷裡,似滿足了的小貓。
「所以……」
「嗯?」
「我們再去找些其他的小夥伴,這樣他們就會有個快樂的童年。」
「……」
「夫君,你愛我嗎?」
「…愛」
「那就走吧,網兜,小鏟都已準備完畢。」
竟無言以對的他「……」
一夜雪,忽如千樹萬樹梨花開遍。
屋外大好的冬景,屋內的她卻是將自己裹成了一團。
他推門而入。
「日上三竿,夫人,你今天是準備扮演一隻粽子?」
「嘿求嘿求…」胖團艱難地從床里滾到了床外,從被窩裡探出了腦袋,小臉捂得粉嫩,就像天邊瑰麗的雲「唔,夫君,我給你講個故事吧,從前有隻萌粽子,她愛上她的床,想整日整日和它在一起,然後……唔,夫君,你幹嘛,放我回去……」
他將她連被抱起。
「然後,有個大魔王喜歡上了她,要把她搶回去當壓寨夫人,娘子,乖乖地跟為夫走吧。」
「唔,我不要離開我的床,我們是真愛,真愛……」她戀戀不捨,方知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與床之間的羈絆那麼深,卻被霸道的丈夫攔腰斬斷。
湖心水榭,屋內小爐候火,暖意融融。
「如何?夫人跟着我這個大魔王可有後悔?」
她靠於窗前的美人榻上,放眼望去,遠處純粹的世界,細雪輕落於枝,簌簌的一小點,短暫的時光,便開出了一片潔淨的花;細雪輕踏於湖,密密的一片片,舞盡了流年,便安然融入清水間。
若是常悶在室,哪能賞得這一時盛極的絢爛。
「嗯呢,夫君深得我心,小女子大人有大量,原諒你啦。」
「有何表示?嗯?」他溫熱的吐息在她耳旁,低沉的聲音一字字恍若敲擊在心上。
「麼麼…麼…」她毫不扭捏,連親了三下,雖是淺碰輒止,也是讓她紅了臉。
「這樣就算了?」他笑得像只狐狸。
「那要怎樣……唔……」
雪花兒打着旋,慢悠悠地似是在享受着這一程,悄悄地,誰能看見,那石頭縫中有一株小小的嫩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,卻是倔着勁,長勢喜人。
唔,冬天都來了,春天還會遠麼?
「夫君,夫君,我要減肥。」
「啊嗚」那隻紅紅的蘋果上多了一個大大的缺口。
「夫君,夫君,我要減肥。」
「嘎嘣」那根翠翠的黃瓜短了一大截。
「夫君,夫君,我要減肥。」
「喵嗚」那籃剛買回來的香蕉很快消失不見。
一日,她看着鏡中越發豐潤的臉蛋,不禁跑到他面前求安慰,求撫摸。
「夫君,夫君,為何我還沒有小蠻腰,小細腿。」
「娘子,你的胃到晚上都沒停過。」
「可那些都是傳說可以幫助我減肥的水果呀。」
「娘子,你敢不敢晚飯少吃幾塊肉?」
「夫君,夫君,阿白這步走得真穩,嗚嗚,我為什麼做不到。」
「所以你每天上屋頂就是為了練習?」
「嗯,阿白都能走得這樣好,我也想有那樣高雅、女王樣的步伐。」
他無奈。
「夫人,你好好的跟自家貓較什麼勁哪……」
「夫君,近日時常有個問題橫亘於心,不知能否一問?」
「問吧。」
「那時奴家豆蔻年華,與君初相遇,夫君是何時喜歡上奴家的啊?」說完,做嬌羞狀。
「這個啊,那時夫人立於湖邊,風拂過,帶起裙袂飄揚,頗有些正氣凜然的意味。」
「哦?是哪次?是我在那兒欣賞開得正好的桃花的那次,還是在那兒等待朝陽的那次?」
「在夫人與一群小狗對峙的那次。」
「……」
「嚶嚶嚶」她難過,依在他懷裡求安慰。
「怎麼了,夫人?」他順着毛摸。
「夫君,我剛剛看了一本書,裡面的故事太虐心,女主為愛成魔,男主寡心冷情,竟是愛上了另一個男子,嚶嚶嚶,真是渣男。」
「哦?是什麼話本?」
「三打白骨精新編」
「……」
許久不見的表妹帶着自家丈夫來家裡做客了,她高興地忙前忙後,揣着肚裡的寶寶便上街逛了幾家常去的零食店,買了許多好吃的。
表妹來得那幾天,她拉着她說了好長時間的閨中密話,親近得恨不得每刻都形影不離,夜晚同榻而眠,白日穿花撫柳,郊外散心,兩個少婦一人挺着個已將近8個月的圓球將路走得虎虎生風,把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兩個大男人看的心驚膽戰。
可是,說好了會住半個月的,卻在一周過後,就被表妹夫急匆匆地拉回了家。
她鬱悶極了,問原因只講是家中有事,可她好不容易在養胎期間有了些樂子,這下又沒了。
「卿兒,為夫帶你去郊外走走如何?」看着她第108次重複撐下巴趴桌再撐下巴趴桌的動作,他提議道。
「累,沒心情,不想去。」她懨懨地提不起精神。
「不是前幾天興致還挺好的麼?怎麼了?」
「夫君,你說表妹家中有什麼事啊?」
她沒事,可我有事啊。他默默腹誹。面上卻只是不顯,「許是表姑想孫子了吧。」
「對了,」她眼睛一亮,「要這樣的話,可以將他們都接過來住幾日,現在表妹他們行路還不遠,還可以追回來的。」說着,她就想往外跑。
「夫人,不可以…」他連忙攔住她,竟是透着幾分委屈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…因為我吃醋…」
她頗有些哭笑不得,「夫君,好好的,你…亂喝什麼酸呢?」
「你和她有過一段兒?」他控訴。
「……啊?」
「你是不是女扮男裝追求過她?」
「……」
「你是不是還曾約她寺廟見面,想表白?」
「……」
「你是不是這段時間為了她冷落我?」
「……」
「不是,你知道的,那時我是暗戀你才……」
「可我還是吃醋,」他自後面擁住她,「所以,夫人,接下來是不是應該陪我了?」
「……」
三、
三生的祈禱,換來一時的擦肩!
三世的相遇,換來一生的相依!
她,帝王之女,麗質賢惠。一代佳人。
他,布衣才子,俠義雄厚。一代才子。
她,女扮男裝,嬉遊蘇杭,尋的心之知友!
他,一心為國,奔赴蘇杭,奪取武之魁首!
天有不測風雲,暗流涌動。她被人追殺。
武魁名響九霄,路見不平,他救下了她。
她遇見他,她說,這是她三生有幸,老天對她的寵愛!
他遇見她。他說,這是他三世修福,老天對他的眷顧!
他與她 相戀,相依,相愛!
她與他,看日出,賞日暮…
人有旦夕禍福!
他,被朝中奸佞所害…流放蠻荒之地!
她,被宮中帝父帶回…與蠻夷人聯姻!
那晚,大雨傾盆,她哭的梨花帶雨…哀傷入骨。卻無人臨會…
他,蠻荒起家。名震一時。
她,以死相逼,誓不嫁離。
但,帝王無道…臣子讒言。
終,將她送去蠻夷之地。
他,豐功偉績,深的帝心。
終,衣錦還鄉。
歸來之際,她與他擦肩而過……
二、
「卿兒,你彈出的琴聲真容易讓人淪陷。」男子淡淡的嗓音說到。
那名撫琴的女子聞聲識人,她是一個瞎子,終日在這個茶坊中撫琴,靠着唯一的長處討生活。
而這名男子便是這裡的常客,姓容名奕,乃是當今丞相之子,身份尊榮,待人和善,素有美名。
被喚作卿兒的女子一曲撫完,站起身便朝着後台走去。
容奕在她的身後跟着,看着眼瞎心明,完全不像個瞎子的蘇卿,他有些心疼。
這雙眼睛若是沒有被歹人所傷,一定盛着這世間最溫暖的光和最乾淨的愛。
「容奕……我……有喜了……」她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的歡喜與激動的顫抖,足實讓容奕嚇了一跳。
「有了我們的孩子?看來我得提早提親了。」
容奕輕輕地擁住她,像是觸及自己最珍愛的藏品,溫柔,充滿喜愛。
後來,蘇卿沒有等到容奕提親,只等來丞相府上的公子大婚,女方是尚書千金,皇帝親自主婚,門當戶對,喜慶至極。
容奕大婚那一夜,蘇卿含着淚喝下墮胎藥,撫摸着肚子說着,「孩子,你不要怪娘親,娘親很快就去陪你。」
蘇卿在往日經常給容奕彈琴的地方彈了一夜的琴,弦斷,情斷。
許是太過於傷心,三千青絲瞬成雪。
隔日一早,她裙擺帶血,青絲成雪,消失於人們的視線。
十年後的青山。
當初玉樹臨風溫文儒雅的容奕已經成了一個嘮叨又愛酗酒的糟老頭,。
坐在一個沒有墓志銘的墳前,大口喝酒,眼角有些閃爍的淚光,他愛的卿兒就在這個墳墓里,他找了十年的愛人。
「卿兒,當初你走的沒有那麼絕決,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。」
」你可知道,我逃婚了,我來找你了,我找不到你,現在…我終於找到你了,黃泉路上,你走慢點。我來陪你了。」
容奕一頭撞上了墓碑,嘴角卻膩着笑。
三、
她是魔教聖女,人人聞風喪膽,避之三舍。卻在一次外出遇見他,一見傾心。她收斂掉身上所有戾氣,用盡畢生溫柔,終是換得他一句,我娶你吧。
成婚那日,滿天風沙。魔教的人還是找到了她。
她親眼看着他被教中人一劍刺落馬下,那是她第一次恨自己的身份。魔教聖女終生不得婚嫁。是啊,她怎麼忘了。
身上的戾氣重現,她眯着眼,冷冷的看着她的同門,道:「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傷他?」她宛如地獄裡的修羅,一步一步逼近。她的戾氣讓他們動彈不得。一個飛身,周圍再無活人。
只有靠近他時,她的戾氣才會收回。她抱緊有些許冰涼的他,滿眼不舍,一遍一遍的撫摸着他的臉,「夫君,好好的睡吧,睡醒了就沒事了。」
她把全身的修為集於手掌,推進他的胸膛。她知道這樣能救活他,卻也知道這樣她會肉死骨枯,魂飛魄散。
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,抹去了他腦中關於自己的記憶。她望着他,一遍一遍在心中記下他的模樣,抱着他漸漸回溫的身子,她笑的像個孩子。她的身體漸漸開始腐爛,最後化成雲煙。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話還飄在風裡。
「若是可以,但願來世我是良家,你仍是我良人。」
他醒來,看見身旁的紅色嫁衣,卻不知發生了什麼。
四、
孤芳不自賞,淺淺醉芳華。遇你,是此生的幸運。
一轉眼,千年前的末秋。我本布衣,不問世事,歸隱山林。誰知紅塵斷了幾許幽微,讓在山間採花的你,誤入我的山谷。
一襲白衣,一瞬長髮及腰,清純樸素,不失靈氣。你柳眉輕挑,對我一笑而問:「請問,天色漸晚。能否借住一宿?」
悅耳的聲音在我的腦海里盪起陣陣漣漪。
我看着你的笑顏,不經一呆。連忙道好,為你打掃出一間還算潔淨的木屋。
一宿無話,不知是誰先打破了這沉寂的安寧。
「朋友,此處山清水秀。何必歸隱於此,不妨隨我一去,去歷經磨練,體驗世間的人情冷暖可否?」
「罷了,歸隱山林這麼多年。也是該出去走走了,那我便隨你一同前去好了。」
此一別,絕了我的山林,別了我的木屋。
歷練兩年,我發現自己已經早已愛上了你,愛上那個曾經讓我操心的女孩,愛上了那個曾讓我喪失性命的那個女孩。
我不怪你,因為我知道那是你的一時好奇惹來的殺身之禍。
自此,我背井離鄉,與你天涯浪跡。
我曾對你許諾:待我君臨天下,許你四海為家,宮門萬丈千家寵,我已昨日黃花;待我了無牽掛,許你浪跡天涯,朝臣待漏五更寒,我已兩鬢霜華;待我半生戎馬,許你共話桑麻,關山兩地誰夢誰,我已青燈古剎。
近水樓台,不如先得你。
當我知道你的身份時,我笑了。老天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,你身在的國家是我的大敵。而你,卻是敵國公主。
你走了,走得很徹底,連最後的告別都沒有。我以為,你不會再憶起我了。
你一封飛鴿傳書,告訴我你多年在皇宮裡的煩躁與苦悶。
可惜我征戰多年,否則那時的我多想放棄一切,去找到你,和你過上天籟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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